第087章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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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第八十七章
這一單生意, 可謂是買賣雙方都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這男人是竇家的管家，能以這麽低廉的價格買到這麽稀罕的甘脂，自然是滿心欣喜。
竇管家可以想到, 等到老家主今天晚上見到這拌甘脂的時候, 將會有多高興。
說不定老家主一高興，還會隨手給他一些賞賜。
想到家主出手大方, 竇管家數錢給虎子的時候, 索性多給了十五個大錢。
“喏，這是三十個大錢，我懶得回去拿籃子了，你把你這兩個竹籃也給賣我吧。”
虎子長了這麽大，也不是沒有擁有過銅錢，不過那都是他阿翁在的時候了。
那會兒姚大郎在碼頭上搬貨, 偶爾有活多的時候，拿了工錢回來後就會偷偷塞給兒子一個銅板, 讓他帶著妹妹去買糖吃。
這飴糖價格貴, 一個銅板就能買手指頭那麽大兩顆, 這算是虎子前幾年的人生中少數的幸福回憶了。
和拿一個銅錢相比, 這次的三十個大錢對於三個小孩來說簡直是多得嚇人。
至於竇管家拿十五個銅板買兩個竹籃的事情，虎子那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作為常年在縣裏晃蕩的小孩, 虎子知道這竹籃最貴不會超過五個大錢, 要是遇到攤主急著回家, 就是三個大錢也是能夠買到的。
畢竟對於編竹籃竹筐的農戶而言，這竹子就長在山上，自己編這些東西也就耗費掉一些時間罷了, 能把東西賣掉換點錢買糧食就行，實在是生意不好的時候, 能便宜一點賣掉也比白走一趟要強得多。
虎子收了錢並沒有全部揣在自己懷裏，他先數了十個大錢出來貼身放進了自己的懷裏，準備等會兒用來買竹籃。
剩下的二十個大錢被他分成了兩份，交給了狗子和甜丫分別收著。
見虎子不停地叮囑另外兩個孩子要註意身上的錢，別讓街上的潑皮無賴給摸了搶了，竇管家沒忍住誇了一句：“你這小子倒是怪機靈的。”
虎子看這個一下子買了十五塊豆腐的阿叔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想著對方一口氣買了這麽多的豆腐，他也十分貼心地送上了豆腐的多樣做法：“多謝阿叔照顧我的生意，阿叔你一下子買了這麽多豆腐，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完，這豆腐可以用葷油小蔥和豆醬拌著吃。”
“像阿叔這樣的人家，家裏肯定有鐵釜，用油煎著也好吃，還能和魚一起燉湯，燉肉也好吃，總之吃法很多，阿叔你可以輪換著做，要是今天晚上吃不完，就用籃子裝了吊在井裏，就現在的天氣，多放一天是不會壞的。”
這可都是林回星都說好吃的做法，雖然虎子還沒能嘗過味道，但是還是那句話，林郎君說的都是對的。
林郎君都說好吃的東西，那味道就指定差不了！
還別說，竇管家只知道這甘脂能涼拌，其他的吃法還真是不知道，如今有了虎子說的這些吃法，今天晚上他倒是可以讓府裏的廚娘多嘗試幾樣菜式了。
至於豆腐太多吃不完什麽的，那必然是不存在的。
他們竇家主子下人加起來足有二三十口人呢，就這麽十來塊甘脂，哪有吃不完的。
誠然，要是這甘脂還是平都的那個價格，他們這些下人肯定是沒資格吃的，但是現在這甘脂不是一個大錢就能買這麽大一塊了嗎。
要算下來，這豆腐的價格都快和菘菜、蘆菔差不多了，這麽低廉的食物，家主肯定是會給他們吃的。
別說吃不完了，就竇家的那些個人，只怕這十五塊甘脂還不夠吃呢。
畢竟家裏的那幾個護院是一個比一個能吃，光是豆飯，一頓就能吃下三大碗。
一單雙方都滿意的生意圓滿成功，虎子三人離開青石街的時候，感覺腳下的石條路都是虛浮的。
狗子更是暈暈乎乎地問：“虎子哥，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真的這麽快就把所有的豆腐給賣掉了？”
其實虎子這會兒心裏還有些恍惚，不過作為家裏的長兄，他強迫自己趕緊冷靜下來：“是的，全部賣光了，我們趕緊走吧，我把你們送回家後再去買竹籃。”
想到弟弟妹妹身上現在還都揣著十個大錢，虎子怎麽都不放心讓他們在外面晃悠了，這要是不小心把錢給弄丟了，就算嬸子不愛打人，他們今天的一頓打估計也是逃不開了。
回到碼頭街後，虎子一直把狗子和甜丫送到自家院子後，他才趕緊捂著懷裏的錢跑去買竹籃。
這會兒林回星正躺在屋裏無聊地發呆呢，聽著院子裏的動靜，他還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這麽快就有人回來了？安平縣對豆腐這種新鮮食物的的接受度這麽高的嗎。
然而等林回星出來一看，只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兩個小豆丁：“怎麽就你們兩個人回來了，你們虎子哥呢？”
到了自家院子後，心提了一路的狗子和甜丫才敢把懷裏的錢往外掏。
狗子到底大幾歲，一個個往外掏銅板的時候還記得回答林回星的問題：“我們去了青石街，帶去的十五塊豆腐都賣完，對方把我們的竹籃也買了去，虎子哥擔心我們帶著錢在外面不安全，就先讓我回來了，他自己重新買竹籃去了。”
聽狗子說他們帶去的豆腐都買完了，林回星是既驚喜，又意外，忍不住柔聲讚嘆道：“你們怎麽這麽厲害呀！”
說實話，狗子和甜丫長到這麽大，就沒聽過這麽直白的誇獎，以前家裏的大人只會嫌他們礙事，打發他們自己出去玩，就算虎子哥帶著他們去城外挖了野菜回來，也沒誰誇過他們厲害。
然而在林回星心裏，可不就是厲害嘛，要知道這可是七八歲的孩子，最小的甜丫才四歲。
在現代，四歲的孩子連吃飯都還要大人追著餵，七八歲的孩子也不見得有多懂事，然而虎子他們已經能自己出門買東西了不說，還能把帶去的東西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賣光，這不叫厲害叫什麽？
狗子摳著手指，老老實實地交代道：“都是虎子哥賣掉的，我們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雖然很想被誇獎，但是狗子也沒冒認功勞。
林回星俯下身笑著拍了拍狗子的肩膀：“都厲害，跑累了吧，趕緊回房間休息一會兒，要是你阿翁他們能買到魚，晚上我就用魚和豆腐給你們燉湯喝。”
也是吃過林回星做的兩次吃食了，狗子知道林郎君的廚藝很好，做的吃食比他阿娘可要強太多了。
金氏這一天打了好幾次噴嚏，這反常的生理反應讓她不由得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
——可別是昨天晚上睡覺時著涼了。
金氏選擇來西市場買東西，這一帶也有不少的住戶。
不過這條街上的住戶和碼頭街一樣，都是一些小商販和苦力。
金氏想著他們的豆腐價格比一般蔬菜也貴不了多少，林郎君又說這豆腐吃了效用很多，什麽養胃益脾，清熱潤燥，一聽就很唬人。
金氏采取了和虎子差不多的方式沿街叫賣。
還別說，雖然西市的女眷都是斤斤計較過日子的，但是她們也是會過日子的，聽金氏說了這豆腐的許多好處，大多都想買一塊試試。
就算有那把錢看得很緊的人，一聽說這豆腐還可以用糧食換之後，那些還在猶豫的女眷也動心了。
因為不想暴露這豆腐是用豆子做出來的，金氏換糧食的時候都沒提豆子，只說什麽糧食都可以，只要價值一個大錢就行。
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既然金氏不挑糧食的品種，自然大部分人都更加願意用這價格低廉的豆子換豆腐。
好些人在城外有田產，家裏豆子種得多的，原本只想買一塊豆腐回去嘗鮮的，聽說能用糧食換，都忍不住多換了一兩塊。
按照現在豆子的價格，一塊豆腐要三斤豆子。
金氏在做生意上還是有些天賦的，別看她在家裏很兇，在外面嘴還是很甜的。
本來金氏就只帶了十塊豆腐，西市一條街走下來，她背簍裏的豆腐就賣掉了大半，只剩下兩塊了。
換得了三個銅板和一袋子的黃豆。
這剩下的兩塊豆腐，金氏從街尾走回來的時候，也被住在街前的一位婦人給攔住買了去。
對方剛才已經用銅板在金氏這裏買過一塊豆腐了。
她手腳快，豆腐買回家後就按照金氏說的辦法簡單拌了拌，結果拌完一嘗，味道還真是不錯，這不又趕緊跑出來多買了兩塊，準備等會兒讓家裏的小子給城南的外祖家送去。
她的阿翁阿娘年紀大了，牙口不好，這豆腐軟和，適合老人吃不說，還有那許多的效用，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買點去孝順老人的。
然而婦人不知道，姚二郎背著二十塊豆腐就去了城外，她阿娘是個愛湊熱鬧的，也買了幾塊豆腐不說，心裏也記掛這她這個女兒，這會兒也讓她阿弟給她送豆腐過來了。
賣完帶出來的所有豆腐後，金氏也沒磨蹭，背著空背簍就想趕緊回家泡豆子。
然而路過雜貨鋪的時候，金氏心念一轉，帶著今天賣豆腐得來的五個銅板走了進去。
金氏也是想到了林回星說的，這豆腐用黃豆醬、葷油，鹽巴稍微拌一下就很好吃了。
金氏想著自己今天雖然生意不錯，但是卻不知道家裏其他人賣得怎麽樣，要是他們賣得不好的話，或許他們明天可以改變一下辦法。
比如賣豆腐的時候帶個陶碗，把提前拌好的豆腐給帶上一些，讓客人們試吃一下，這樣就能夠讓客人們親自嘗一嘗這豆腐的味道，這豆腐味道這麽好，價格又不算太貴，相信只要嘗過味道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想著買上一塊回去做菜。
畢竟眼下才剛開春，除了野菜之外，也沒有什麽其他小菜可以吃，就算是冬天存下來的菘菜和蘆菔，一般人家也差不多消耗完了。
這種時候豆腐正好作為一道新鮮的菜出現，想來但凡是家裏日子能夠過得下去的，都不會吝嗇這麽一個大錢，三斤黃豆。
金氏以前沒買過黃豆醬，這會兒進去一問，才知道這黃豆醬也不便宜呢。
因為今天是出門賣豆腐的，金氏身上也沒另外帶錢，她現在身上就五個大錢，也沒個陶罐，自然是買不了這黃豆醬了。
空著手從雜貨鋪出來後，金氏滿臉怨念地小聲嘀咕到：“明明也是黃豆做的東西，我們的豆腐兩斤多才賣一個大錢，這麽一點的黃豆醬竟然就要賣十個大錢。”
然而饒是金氏再不服氣也沒有辦法，這黃豆醬只此一家，再貴她也只能先回家取錢，然後再折回來買。
原本金氏以為自己會是最早賣完豆腐的人，然而等她在家裏看到三個小孩後，直接就一把子給震驚住了。
聽說虎子他們竟然大著膽子去了青石街，並且只找了一位客人就把十幾塊豆腐都給賣出去了後，金氏差點驚掉了下巴。
金氏可是知道虎子他們三個孩子只拿了十五塊豆腐出去了，收到虎子給的二十二個大錢時，她也是一頭的霧水。
虎子指著屋檐下自己剛買回來的竹籃對嬸子解釋道：“豆腐是十五個大錢，多的七個大錢是我們賣竹籃得來的錢。”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虎子說了，因為狗子已經手腳並用，眉飛色舞地給金氏講起了他們先前賣豆腐的經歷。
“那個阿叔傻得很，虎子哥明明都說了好幾次我們家這個東西叫豆腐，他還總說是什麽桿子，笑死人了，那木頭桿子哪能吃呀。”
狗.空耳大師.子不絲毫沒意思到是自己聽錯了，在金氏面前把竇管家好一通嘲笑。
這些細節林回星之前倒是沒有聽過，這會兒聽狗子一說，他心裏倒是明白了，這豆腐在永國恐怕也是有的，只不過沒有大範圍傳播開罷了。
這個發現讓他更加放心了，原本他還擔心要是永國沒有豆腐，就姚家人一家做豆腐，時間久了怕是會被人盯上。
就姚家的這個能量，都不用什麽權勢滔天的人出手，隨便一個富戶就能把他們按得死死的。
現在知道永國也有豆腐後，林回星心裏的這種擔心霎時間就消散掉了。
金氏聽兒子繪聲繪色的講完後，心裏對虎子這個侄子還有點刮目相看了。
以前在金氏眼裏，這虎子和甜丫就是兩個拖油瓶，今天這麽一看，這孩子倒是能夠幫得上家裏的忙了。
這豆腐生意到底是和林回星一起合作的，以後是要算賬的。
金氏從虎子給的錢裏數了十五個銅板和自己今天的賺到的銅板和豆子放在了一起。
至於多出來的七個銅板，到底是虎子靠著機靈賺來了，再三猶豫後，金氏還是從裏面拿了兩個銅板遞給虎子。
“今天你做得很好，這兩個銅板你自己收著，剩下的五個銅板我等會兒拿給你祖母，他們知道了肯定高興。”
虎子怎麽都沒有想到嬸子還會拿錢給自己，他把手都快擺出殘影了：“我不用，嬸子你把這兩個大錢也給祖母吧，留著回頭買糧食吃。”
金氏知道兩個孩子在家裏習慣了看自己的眼色，她也不是那種對孩子多有耐心的人，她對自己的兒子都沒有耐心，就更別說對著虎子他們了。
也就是見虎子今天實在能幹，金氏才會耐著性子和他多說這麽幾句話。
這會兒虎子不要，金氏也不可能輕聲細語的勸說，一把就把那兩個銅板塞甜丫懷裏了：“你阿兄不要，你收著，隨便你們兄妹兩怎麽用。”
甜丫膽子比虎子小得多，在外面玩的時候總聽其他大人和她說，讓她在家裏要懂事勤快一點，不然她哥哥是男丁還沒什麽，她一個女娃，指定要被叔叔嬸子給賣掉。
對著金氏，甜丫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金氏卻沒管這麽多，給完錢就急匆匆地回房間取錢了。
她還急著去買黃豆醬呢，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了，眼看著就要到做晚飯的時間了，她得抓點緊買了回來做飯。
看著嬸子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甜丫怯生生地往兄長身邊挪了挪後，把手裏的兩個銅板舉到了哥哥眼前：“阿兄，這錢怎麽辦。”
不等虎子回答，一旁的狗子就先美滋滋地盤算了起來：“還能怎麽辦，我阿娘既然給了你們就收著啊，這可是兩個大錢呢。”
“有了這些錢明天我們可以去買飴糖，還可以買餅子，一個大錢能買三個餅子呢，我們一人一個正正好。”
看著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堂弟，虎子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睛，隨後實在忍不住提醒道：“我們明天還要去賣豆腐，哪有空去買餅子。”
而且這幾天他們都吃的飽飽的，哪裏還有肚子能夠吃得下餅子。
至於飴糖，虎子是想都沒有想過，那玩意兒這麽貴，家裏現在這個情況，哪裏是吃的起飴糖的，有這個錢不如留著多買幾斤豆子，多做幾斤豆腐拿去賣。
自打出生就沒過過什麽好日子，虎子第一次遇到能夠這麽輕松掙到錢的事情，現在他滿心想的都是要多做一點豆腐多掙一點錢。
有錢後，家裏就可以多買一些糧食，他們也就不用餓肚子了，要是能夠攢到更多的錢，他們還能時不時地吃上肉，也不用擔心嬸子會因為沒先錢把小妹賣掉了。
一想到未來美好的生活，虎子是一點都不覺得累，只覺得渾身都是勁，去竈屋喝了兩口水後，他又站到屋檐下面繼續舂起了米。
林郎君可是足足買了一石稻谷，要把這麽多谷子都舂成米，可是需要一些時間的，趁著眼下沒事做，他可以抓緊時間多舂一些，如此一來，等到嬸子回來看到後，肯定會更加開心一些。
金氏自然開心，她在路上算了一筆賬，就算不算公婆和丈夫帶去的那些豆腐，光是她和三個孩子賣掉的那些豆腐，就已經讓他們在回本之餘，還賺了一些了。
事實上光是虎子買掉的那十五塊豆腐，就已經回本，剩下的都是賺的了。
現在金氏就盼望著公婆和丈夫那邊能稍微賣得多一些。
不求賣完，只求能夠賣掉一半，那這一天的收入也比他們以前多了。
而且這錢賺得還比姚老翁和姚二郎他們去碼頭當苦力容易。
雖然磨豆腐，做豆腐、賣豆腐也累人，但是因為最累的磨豆腐是由姚二郎負責的，金氏倒是覺得這活比以前給人漿細衣服要輕省。
住在城裏，柴火也要錢，一擔的柴火也不便宜，最便宜的時候三個大錢，冬日貴一點的時候五個大錢都賣過。
冬日柴火貴，金氏和婆母楚氏幫人漿洗衣服可舍不燒熱水，都是用冰涼的井水洗的。
這還多虧以前姚家也富貴過，在院子裏就有一口水井，要是去外面打水，一車水也是要錢的。
冬日的井水那是沁骨的冰涼，一到冬天，姚家的女眷那一雙手都得被涼水凍得滿手凍瘡開裂。
痛得不行不說，還又痛又癢，毫不誇張的說，那種癢能夠癢的人晚上都睡不著覺。
至於林回星所擔心的，不過是晚上早起一兩個時辰起來做豆腐罷了，對姚家人來說根本稱不上辛苦。
畢竟這種辛苦讓他們能夠真真切切的賺到錢了，把日子過得有奔頭，這種情況下，姚家人就算是再累心裏也是甜的。
等到傍晚姚老翁他們路陸陸續續都回來後，更是為今天的豆腐生意帶了一個頂頂好的消息。
說真的，金氏看著大家的背簍，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賣完了？”
姚二郎滿臉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用草繩捆著的三條鯽魚，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面了：
“可不是都賣完了，我去的城門口，在城裏只賣掉了兩塊，我就想著走遠一點，去了城外的鄭家莊。”
“你們都知道的，鄭家莊的人條件都不錯，也舍得吃，平常就屬他們莊子上的人在肉鋪買肉買得勤。”
“原本我只是想著去碰碰運氣的，沒想到運氣這麽好，一到鄭家莊，就把剩下的十幾塊豆腐給賣光了，光是鄭家老太爺一個人就買了五塊走，剩下的一家一塊，可不就賣完了。”
“鄭家莊人是真的多啊，就這樣還有人沒有買到，讓我明天再背些豆腐過去賣呢，我準備明天再去一趟。”
“我年輕，以後你們在城裏賣，我就走遠一點，去城外的那些村子裏面賣。”
這豆腐實在是物美價廉，就算是在下面的村子裏，也有著能稱得上客觀的消費群體呢。
交代完賣豆腐的事情後，姚二郎又把手裏拎了一路的魚遞給了林回星：“郎君你不是說要買魚燉豆腐嗎，從城外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有人在河邊釣魚，我就花了兩個大錢買了三條。”
永國調味料品種單一，很少有人能把魚做的好吃，更別說稍有不小心這魚刺還會卡著人了。
安平縣有一條大河，吃魚的人多，打魚釣魚的人也多，但是這魚的價格一直不算高，比起肉可差得遠了。
姚二郎買回來的這三條每一條都有四根手指那麽寬，怎麽著也有半斤一條了，這麽三條鯽魚才買成兩個大錢，可以說是很實惠了。
這賣豆腐的帳還真不好算，因為除了虎子他們幾個孩子之外，其他人的人都是糧食和銅錢都有。
姚二郎因為去的莊子上，除了鄭老太爺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用黃豆換的豆腐，這會兒他足足背了滿滿一背簍的大豆回來。
楚氏他們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銅錢少，豆子多。
林回星急著去處理魚，也顧不上算這個麻煩帳了，只能擺手道：“先只算銅錢吧，這豆子就留著之後做豆腐用，也省了花錢去買了。”
林回星也沒想到永國人這麽愛用糧食換豆腐，按照姚家人的產量，今天收到的豆子都夠他們用好幾天了。
雖然有些打臉，但是林回星也只能提醒道：“馬上天氣就要熱起來了，這豆子囤多了要長蟲子，你們回頭出去賣豆腐的時候算著一點，也別在家裏囤太多的豆子了，一般情況下還是收銅錢吧。”
姚老翁他們連連稱是，其實在看到大家都換了這麽多的豆子回來後，姚家人也意識到了這樣下去不行。
因為產量比其他四谷高，這大豆的價格一直都是很便宜的，只要不是遇到災年，這豆子的價格就一直沒怎麽起伏過，他們手裏要囤積太多的豆子話，想賣出去換錢也不太容易。
為了以後不那麽麻煩，姚家人也只能以後視情況少換一點黃豆回來了。
有魚有豆腐，今天晚上姚家的夥食就很簡單了，就是一道鯽魚豆腐湯，一大鍋豆渣餅。
這豆渣餅子也是能吃的，考慮到林回星嘴挑，金氏煎豆餅的時候還強忍著心疼從本來就不多的葷油罐子裏挑了兩筷子的豬油煎。
然而金氏這可是好心做了壞事，林回星一直嫌棄永國的豬肉味道大，就連這豬油，也帶著一股味道。
這豆渣餅的味道本來就不算好了，再加上帶著腥臊味的豬肉，他真是聞著就忍不住皺眉了，更別說要讓他硬著頭皮把這樣的食物餵到嘴裏了。
只能說還好金氏舍不得油，只有給林回星和蘇大華他們煎的豆渣餅舍得放油，最後給自家人煎的時候，就舍不得放油了。
這種沒沾上豬油味的豆餅林回星還是能夠吃的下的。
豆渣這玩意兒漲肚子得很，一個豆渣餅下肚，再喝上一碗魚湯，吃上幾塊豆腐，林回星就覺得飽得不行了。
想到姚家人明天還要早早地起來磨豆腐，吃完飯後林回星就催著他們趕緊去睡覺了。
至於林回星自己，因為晚上吃得太撐了，倒是在草席上輾轉反側了好些時間才睡著。
不過林回星感覺自己剛睡著沒多久，院子裏就有了動靜了。
林回星迷迷糊糊地聽了一會兒，好像是姚家人已經起床磨豆子了。
林回星本來想起身出去看一下的，奈何他太困了，身體實在是動不了，最後只是想了想就又沈沈地睡了過去。
昨天做飯之前就泡好了豆子，姚二郎心裏記掛著事情，實在是睡不著。
這磨豆漿可以說是做豆腐最重要的事情了，姚二郎擔心自己睡得太熟了耽擱明天的生意，所以在房間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後，他就起來磨豆子了。
聽著身旁的動靜，金氏還含糊地問了一句：“這會兒還早吧。”
姚二郎怕吵醒一旁的兒子，壓低了聲音道：“嗯，你睡吧，我睡不著，把豆子磨完了再睡。”
饒是金氏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聽了自家男人這話，還是強打起了精神想要起來幫忙。
然而姚二郎一把就把她按了回去：“你睡你的，不用起來，我一個人可以的，等豆子磨完了你再起來就是了。”
聽了自家男人的話，金氏也沒多掙紮，倒回去就繼續睡了。
姚二郎摸索著穿好衣裳後，到墻角拿起油燈點燃了離開了房間。
深夜外面還是有些冷了，姚二郎哈了一口氣後，擡手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怕把家裏的其他人給吵醒，姚二郎還特意放輕了手腳。
不過這石磨放的地方離林回星他們住的的廂房近，他又沒睡熟，所以才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開始磨豆漿後，慢慢地姚二郎就不覺得冷了，等桶裏的豆漿積滿一桶後，他已經出了一身薄汗了。
姚二郎在心裏盤算著，回頭還是得把這石磨挪到柴房裏面去。
雖然如此一來柴房就會更加狹小逼仄，但是院子裏連個頂棚都沒有，晴天還好，要是下雨，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院子裏面磨豆子。
柴房雖然小，但是到底有個稻草頂，多而不少的總能派上點用處。
聽林回星說這豆子磨得越細膩豆漿就越多，豆渣就越少，今天姚二郎磨豆子磨得可細心了，最後三十多斤豆子，他足足磨了三個時辰。
說真的，雖然姚二郎也是做慣了苦力的人，一次性推了這麽久的石磨後，他整個人還是有些脫力了。
把磨好過濾好的兩大桶豆漿用細棉布蓋上後，姚二郎甩著酸疼的膀子回房間睡覺去了。
勞累過後，姚二郎幾乎是在閉上眼睛的下一秒就開始打起了呼嚕來。
金氏聽到雞鳴聲後，就睜開了眼睛，看旁邊睡得直打胡亂的男人，她也知道對方磨完豆漿後肯定是累得不輕。
躡手躡腳起來後，金氏也舉著油燈準備去熬豆漿了。
然而金氏這邊剛出門，就和從院子另一邊房間出來的婆母楚氏對上了視線。
婆媳兩人四目相對，也沒說什麽，只腳步一致地往柴房去了。
之後楚氏燒火，金氏看著鍋裏的豆漿，聽說林回星喜歡喝豆漿豆漿沸騰後，她還特意舀了一陶罐出來，回頭放在竈上熱一熱就能喝了。
點豆腐之前，金氏實在沒有底，在心裏猶豫好一會兒後，她還是大著膽子讓婆母去叫了林回星。
雖然林回星昨天就說了今天讓姚家人自己試著做豆腐，但是這可是滿滿兩大桶的豆漿，金氏十分擔心自己做不好。
所以還得讓林回星在旁邊看著她才能夠安心。
聽到門聲後，睡在門口的蘇大華最先起來，聽楚氏說是想讓林郎君去看著點豆腐後，他想都沒想就上手推了推林回星。
林回星迷迷瞪瞪地被叫醒後，是坐著緩了一會兒神後才清醒過來了的。
林回星揉了一把臉之後，才強打起精神去了柴房。
到了柴房後，見金氏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看，林回星當即出聲道：“別擔心，大著膽子幹，你先用我們昨天留的鹵水試一試。”
林回星到場後，金氏也輕松了不少，她把昨天特意留出來的鹵水倒進木瓢後轉著圈往豆漿裏面加。
一勺鹵水倒完後，鐵釜裏的豆漿還沒發生改變，就在金氏滿心不安地以為是自己把豆漿做壞的時候，林回星又出聲了：“別急，可能是鹵水用得不夠，再加一些。”
金氏聞言定了定心神，又從陶罐裏倒了一瓢鹵水出來。
第二瓢鹵水加到一半的時候，鍋裏的豆漿總算是開始凝固了。
金氏見狀直接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成功了，我都以為這一鍋豆漿要用不成了。”
第一瓢鹵水下去豆漿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時候，金氏的心簡直是提到了嗓子眼了。
別說這三十幾斤豆子就要不少錢了，就說剛才姚二郎可是在院子裏辛苦推了好長時間的磨，才有這些豆漿的，這要是就這麽糟蹋了，金氏能甩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
林回星也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金氏為的是豆腐做成功了，他為的是昨天留下來的鹵水也能用。
如此一來，就不用總是消耗石膏了，這豆腐的成本也能稍微降一些了。
金氏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等鍋裏的豆腐徹底的凝固成型後，她才一瓢一瓢地往已經清洗過的豆腐筐子裏面裝。
今天的豆漿足足有滿滿一鐵釜，最後足足得了三筐豆腐，不過其中兩筐的豆腐是裝滿了的，有一筐的豆腐只裝了木筐的一半高。
林回星摸了摸下巴出聲道：“回頭你們再去找木匠定做一個稍微小一點的木筐備用。”
至於今天這一筐明顯比正常豆腐要薄上一半的豆腐，賣肯定不合適的，只能讓林回星帶回上梁溝吃了。
本來就是昨天就決定了的事情，現在確定姚家人不用自己幫忙就能做成豆腐後，林回星總算是能放心的回上梁溝了。
姚家人是在當天早上知道林回星要離開的消息。
“豆腐你們就做著，賺了錢就單獨收起來，我下次過來的時候我們再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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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單生意, 可謂是買賣雙方都覺得自己賺大發了。
這男人是竇家的管家，能以這麽低廉的價格買到這麽稀罕的甘脂，自然是滿心欣喜。
竇管家可以想到, 等到老家主今天晚上見到這拌甘脂的時候, 將會有多高興。
說不定老家主一高興，還會隨手給他一些賞賜。
想到家主出手大方, 竇管家數錢給虎子的時候, 索性多給了十五個大錢。
“喏，這是三十個大錢，我懶得回去拿籃子了，你把你這兩個竹籃也給賣我吧。”
虎子長了這麽大，也不是沒有擁有過銅錢，不過那都是他阿翁在的時候了。
那會兒姚大郎在碼頭上搬貨, 偶爾有活多的時候，拿了工錢回來後就會偷偷塞給兒子一個銅板, 讓他帶著妹妹去買糖吃。
這飴糖價格貴, 一個銅板就能買手指頭那麽大兩顆, 這算是虎子前幾年的人生中少數的幸福回憶了。
和拿一個銅錢相比, 這次的三十個大錢對於三個小孩來說簡直是多得嚇人。
至於竇管家拿十五個銅板買兩個竹籃的事情，虎子那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作為常年在縣裏晃蕩的小孩, 虎子知道這竹籃最貴不會超過五個大錢, 要是遇到攤主急著回家, 就是三個大錢也是能夠買到的。
畢竟對於編竹籃竹筐的農戶而言，這竹子就長在山上，自己編這些東西也就耗費掉一些時間罷了, 能把東西賣掉換點錢買糧食就行，實在是生意不好的時候, 能便宜一點賣掉也比白走一趟要強得多。
虎子收了錢並沒有全部揣在自己懷裏，他先數了十個大錢出來貼身放進了自己的懷裏，準備等會兒用來買竹籃。
剩下的二十個大錢被他分成了兩份，交給了狗子和甜丫分別收著。
見虎子不停地叮囑另外兩個孩子要註意身上的錢，別讓街上的潑皮無賴給摸了搶了，竇管家沒忍住誇了一句：“你這小子倒是怪機靈的。”
虎子看這個一下子買了十五塊豆腐的阿叔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想著對方一口氣買了這麽多的豆腐，他也十分貼心地送上了豆腐的多樣做法：“多謝阿叔照顧我的生意，阿叔你一下子買了這麽多豆腐，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完，這豆腐可以用葷油小蔥和豆醬拌著吃。”
“像阿叔這樣的人家，家裏肯定有鐵釜，用油煎著也好吃，還能和魚一起燉湯，燉肉也好吃，總之吃法很多，阿叔你可以輪換著做，要是今天晚上吃不完，就用籃子裝了吊在井裏，就現在的天氣，多放一天是不會壞的。”
這可都是林回星都說好吃的做法，雖然虎子還沒能嘗過味道，但是還是那句話，林郎君說的都是對的。
林郎君都說好吃的東西，那味道就指定差不了！
還別說，竇管家只知道這甘脂能涼拌，其他的吃法還真是不知道，如今有了虎子說的這些吃法，今天晚上他倒是可以讓府裏的廚娘多嘗試幾樣菜式了。
至於豆腐太多吃不完什麽的，那必然是不存在的。
他們竇家主子下人加起來足有二三十口人呢，就這麽十來塊甘脂，哪有吃不完的。
誠然，要是這甘脂還是平都的那個價格，他們這些下人肯定是沒資格吃的，但是現在這甘脂不是一個大錢就能買這麽大一塊了嗎。
要算下來，這豆腐的價格都快和菘菜、蘆菔差不多了，這麽低廉的食物，家主肯定是會給他們吃的。
別說吃不完了，就竇家的那些個人，只怕這十五塊甘脂還不夠吃呢。
畢竟家裏的那幾個護院是一個比一個能吃，光是豆飯，一頓就能吃下三大碗。
一單雙方都滿意的生意圓滿成功，虎子三人離開青石街的時候，感覺腳下的石條路都是虛浮的。
狗子更是暈暈乎乎地問：“虎子哥，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真的這麽快就把所有的豆腐給賣掉了？”
其實虎子這會兒心裏還有些恍惚，不過作為家裏的長兄，他強迫自己趕緊冷靜下來：“是的，全部賣光了，我們趕緊走吧，我把你們送回家後再去買竹籃。”
想到弟弟妹妹身上現在還都揣著十個大錢，虎子怎麽都不放心讓他們在外面晃悠了，這要是不小心把錢給弄丟了，就算嬸子不愛打人，他們今天的一頓打估計也是逃不開了。
回到碼頭街後，虎子一直把狗子和甜丫送到自家院子後，他才趕緊捂著懷裏的錢跑去買竹籃。
這會兒林回星正躺在屋裏無聊地發呆呢，聽著院子裏的動靜，他還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這麽快就有人回來了？安平縣對豆腐這種新鮮食物的的接受度這麽高的嗎。
然而等林回星出來一看，只看到了站在院子裏的兩個小豆丁：“怎麽就你們兩個人回來了，你們虎子哥呢？”
到了自家院子後，心提了一路的狗子和甜丫才敢把懷裏的錢往外掏。
狗子到底大幾歲，一個個往外掏銅板的時候還記得回答林回星的問題：“我們去了青石街，帶去的十五塊豆腐都賣完，對方把我們的竹籃也買了去，虎子哥擔心我們帶著錢在外面不安全，就先讓我回來了，他自己重新買竹籃去了。”
聽狗子說他們帶去的豆腐都買完了，林回星是既驚喜，又意外，忍不住柔聲讚嘆道：“你們怎麽這麽厲害呀！”
說實話，狗子和甜丫長到這麽大，就沒聽過這麽直白的誇獎，以前家裏的大人只會嫌他們礙事，打發他們自己出去玩，就算虎子哥帶著他們去城外挖了野菜回來，也沒誰誇過他們厲害。
然而在林回星心裏，可不就是厲害嘛，要知道這可是七八歲的孩子，最小的甜丫才四歲。
在現代，四歲的孩子連吃飯都還要大人追著餵，七八歲的孩子也不見得有多懂事，然而虎子他們已經能自己出門買東西了不說，還能把帶去的東西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賣光，這不叫厲害叫什麽？
狗子摳著手指，老老實實地交代道：“都是虎子哥賣掉的，我們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雖然很想被誇獎，但是狗子也沒冒認功勞。
林回星俯下身笑著拍了拍狗子的肩膀：“都厲害，跑累了吧，趕緊回房間休息一會兒，要是你阿翁他們能買到魚，晚上我就用魚和豆腐給你們燉湯喝。”
也是吃過林回星做的兩次吃食了，狗子知道林郎君的廚藝很好，做的吃食比他阿娘可要強太多了。
金氏這一天打了好幾次噴嚏，這反常的生理反應讓她不由得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了。
——可別是昨天晚上睡覺時著涼了。
金氏選擇來西市場買東西，這一帶也有不少的住戶。
不過這條街上的住戶和碼頭街一樣，都是一些小商販和苦力。
金氏想著他們的豆腐價格比一般蔬菜也貴不了多少，林郎君又說這豆腐吃了效用很多，什麽養胃益脾，清熱潤燥，一聽就很唬人。
金氏采取了和虎子差不多的方式沿街叫賣。
還別說，雖然西市的女眷都是斤斤計較過日子的，但是她們也是會過日子的，聽金氏說了這豆腐的許多好處，大多都想買一塊試試。
就算有那把錢看得很緊的人，一聽說這豆腐還可以用糧食換之後，那些還在猶豫的女眷也動心了。
因為不想暴露這豆腐是用豆子做出來的，金氏換糧食的時候都沒提豆子，只說什麽糧食都可以，只要價值一個大錢就行。
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既然金氏不挑糧食的品種，自然大部分人都更加願意用這價格低廉的豆子換豆腐。
好些人在城外有田產，家裏豆子種得多的，原本只想買一塊豆腐回去嘗鮮的，聽說能用糧食換，都忍不住多換了一兩塊。
按照現在豆子的價格，一塊豆腐要三斤豆子。
金氏在做生意上還是有些天賦的，別看她在家裏很兇，在外面嘴還是很甜的。
本來金氏就只帶了十塊豆腐，西市一條街走下來，她背簍裏的豆腐就賣掉了大半，只剩下兩塊了。
換得了三個銅板和一袋子的黃豆。
這剩下的兩塊豆腐，金氏從街尾走回來的時候，也被住在街前的一位婦人給攔住買了去。
對方剛才已經用銅板在金氏這裏買過一塊豆腐了。
她手腳快，豆腐買回家後就按照金氏說的辦法簡單拌了拌，結果拌完一嘗，味道還真是不錯，這不又趕緊跑出來多買了兩塊，準備等會兒讓家裏的小子給城南的外祖家送去。
她的阿翁阿娘年紀大了，牙口不好，這豆腐軟和，適合老人吃不說，還有那許多的效用，既然碰到了，自然是要買點去孝順老人的。
然而婦人不知道，姚二郎背著二十塊豆腐就去了城外，她阿娘是個愛湊熱鬧的，也買了幾塊豆腐不說，心裏也記掛這她這個女兒，這會兒也讓她阿弟給她送豆腐過來了。
賣完帶出來的所有豆腐後，金氏也沒磨蹭，背著空背簍就想趕緊回家泡豆子。
然而路過雜貨鋪的時候，金氏心念一轉，帶著今天賣豆腐得來的五個銅板走了進去。
金氏也是想到了林回星說的，這豆腐用黃豆醬、葷油，鹽巴稍微拌一下就很好吃了。
金氏想著自己今天雖然生意不錯，但是卻不知道家裏其他人賣得怎麽樣，要是他們賣得不好的話，或許他們明天可以改變一下辦法。
比如賣豆腐的時候帶個陶碗，把提前拌好的豆腐給帶上一些，讓客人們試吃一下，這樣就能夠讓客人們親自嘗一嘗這豆腐的味道，這豆腐味道這麽好，價格又不算太貴，相信只要嘗過味道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想著買上一塊回去做菜。
畢竟眼下才剛開春，除了野菜之外，也沒有什麽其他小菜可以吃，就算是冬天存下來的菘菜和蘆菔，一般人家也差不多消耗完了。
這種時候豆腐正好作為一道新鮮的菜出現，想來但凡是家裏日子能夠過得下去的，都不會吝嗇這麽一個大錢，三斤黃豆。
金氏以前沒買過黃豆醬，這會兒進去一問，才知道這黃豆醬也不便宜呢。
因為今天是出門賣豆腐的，金氏身上也沒另外帶錢，她現在身上就五個大錢，也沒個陶罐，自然是買不了這黃豆醬了。
空著手從雜貨鋪出來後，金氏滿臉怨念地小聲嘀咕到：“明明也是黃豆做的東西，我們的豆腐兩斤多才賣一個大錢，這麽一點的黃豆醬竟然就要賣十個大錢。”
然而饒是金氏再不服氣也沒有辦法，這黃豆醬只此一家，再貴她也只能先回家取錢，然後再折回來買。
原本金氏以為自己會是最早賣完豆腐的人，然而等她在家裏看到三個小孩後，直接就一把子給震驚住了。
聽說虎子他們竟然大著膽子去了青石街，並且只找了一位客人就把十幾塊豆腐都給賣出去了後，金氏差點驚掉了下巴。
金氏可是知道虎子他們三個孩子只拿了十五塊豆腐出去了，收到虎子給的二十二個大錢時，她也是一頭的霧水。
虎子指著屋檐下自己剛買回來的竹籃對嬸子解釋道：“豆腐是十五個大錢，多的七個大錢是我們賣竹籃得來的錢。”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虎子說了，因為狗子已經手腳並用，眉飛色舞地給金氏講起了他們先前賣豆腐的經歷。
“那個阿叔傻得很，虎子哥明明都說了好幾次我們家這個東西叫豆腐，他還總說是什麽桿子，笑死人了，那木頭桿子哪能吃呀。”
狗.空耳大師.子不絲毫沒意思到是自己聽錯了，在金氏面前把竇管家好一通嘲笑。
這些細節林回星之前倒是沒有聽過，這會兒聽狗子一說，他心裏倒是明白了，這豆腐在永國恐怕也是有的，只不過沒有大範圍傳播開罷了。
這個發現讓他更加放心了，原本他還擔心要是永國沒有豆腐，就姚家人一家做豆腐，時間久了怕是會被人盯上。
就姚家的這個能量，都不用什麽權勢滔天的人出手，隨便一個富戶就能把他們按得死死的。
現在知道永國也有豆腐後，林回星心裏的這種擔心霎時間就消散掉了。
金氏聽兒子繪聲繪色的講完後，心裏對虎子這個侄子還有點刮目相看了。
以前在金氏眼裏，這虎子和甜丫就是兩個拖油瓶，今天這麽一看，這孩子倒是能夠幫得上家裏的忙了。
這豆腐生意到底是和林回星一起合作的，以後是要算賬的。
金氏從虎子給的錢裏數了十五個銅板和自己今天的賺到的銅板和豆子放在了一起。
至於多出來的七個銅板，到底是虎子靠著機靈賺來了，再三猶豫後，金氏還是從裏面拿了兩個銅板遞給虎子。
“今天你做得很好，這兩個銅板你自己收著，剩下的五個銅板我等會兒拿給你祖母，他們知道了肯定高興。”
虎子怎麽都沒有想到嬸子還會拿錢給自己，他把手都快擺出殘影了：“我不用，嬸子你把這兩個大錢也給祖母吧，留著回頭買糧食吃。”
金氏知道兩個孩子在家裏習慣了看自己的眼色，她也不是那種對孩子多有耐心的人，她對自己的兒子都沒有耐心，就更別說對著虎子他們了。
也就是見虎子今天實在能幹，金氏才會耐著性子和他多說這麽幾句話。
這會兒虎子不要，金氏也不可能輕聲細語的勸說，一把就把那兩個銅板塞甜丫懷裏了：“你阿兄不要，你收著，隨便你們兄妹兩怎麽用。”
甜丫膽子比虎子小得多，在外面玩的時候總聽其他大人和她說，讓她在家裏要懂事勤快一點，不然她哥哥是男丁還沒什麽，她一個女娃，指定要被叔叔嬸子給賣掉。
對著金氏，甜丫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金氏卻沒管這麽多，給完錢就急匆匆地回房間取錢了。
她還急著去買黃豆醬呢，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了，眼看著就要到做晚飯的時間了，她得抓點緊買了回來做飯。
看著嬸子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甜丫怯生生地往兄長身邊挪了挪後，把手裏的兩個銅板舉到了哥哥眼前：“阿兄，這錢怎麽辦。”
不等虎子回答，一旁的狗子就先美滋滋地盤算了起來：“還能怎麽辦，我阿娘既然給了你們就收著啊，這可是兩個大錢呢。”
“有了這些錢明天我們可以去買飴糖，還可以買餅子，一個大錢能買三個餅子呢，我們一人一個正正好。”
看著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堂弟，虎子不忍直視地閉了閉眼睛，隨後實在忍不住提醒道：“我們明天還要去賣豆腐，哪有空去買餅子。”
而且這幾天他們都吃的飽飽的，哪裏還有肚子能夠吃得下餅子。
至於飴糖，虎子是想都沒有想過，那玩意兒這麽貴，家裏現在這個情況，哪裏是吃的起飴糖的，有這個錢不如留著多買幾斤豆子，多做幾斤豆腐拿去賣。
自打出生就沒過過什麽好日子，虎子第一次遇到能夠這麽輕松掙到錢的事情，現在他滿心想的都是要多做一點豆腐多掙一點錢。
有錢後，家裏就可以多買一些糧食，他們也就不用餓肚子了，要是能夠攢到更多的錢，他們還能時不時地吃上肉，也不用擔心嬸子會因為沒先錢把小妹賣掉了。
一想到未來美好的生活，虎子是一點都不覺得累，只覺得渾身都是勁，去竈屋喝了兩口水後，他又站到屋檐下面繼續舂起了米。
林郎君可是足足買了一石稻谷，要把這麽多谷子都舂成米，可是需要一些時間的，趁著眼下沒事做，他可以抓緊時間多舂一些，如此一來，等到嬸子回來看到後，肯定會更加開心一些。
金氏自然開心，她在路上算了一筆賬，就算不算公婆和丈夫帶去的那些豆腐，光是她和三個孩子賣掉的那些豆腐，就已經讓他們在回本之餘，還賺了一些了。
事實上光是虎子買掉的那十五塊豆腐，就已經回本，剩下的都是賺的了。
現在金氏就盼望著公婆和丈夫那邊能稍微賣得多一些。
不求賣完，只求能夠賣掉一半，那這一天的收入也比他們以前多了。
而且這錢賺得還比姚老翁和姚二郎他們去碼頭當苦力容易。
雖然磨豆腐，做豆腐、賣豆腐也累人，但是因為最累的磨豆腐是由姚二郎負責的，金氏倒是覺得這活比以前給人漿細衣服要輕省。
住在城裏，柴火也要錢，一擔的柴火也不便宜，最便宜的時候三個大錢，冬日貴一點的時候五個大錢都賣過。
冬日柴火貴，金氏和婆母楚氏幫人漿洗衣服可舍不燒熱水，都是用冰涼的井水洗的。
這還多虧以前姚家也富貴過，在院子裏就有一口水井，要是去外面打水，一車水也是要錢的。
冬日的井水那是沁骨的冰涼，一到冬天，姚家的女眷那一雙手都得被涼水凍得滿手凍瘡開裂。
痛得不行不說，還又痛又癢，毫不誇張的說，那種癢能夠癢的人晚上都睡不著覺。
至於林回星所擔心的，不過是晚上早起一兩個時辰起來做豆腐罷了，對姚家人來說根本稱不上辛苦。
畢竟這種辛苦讓他們能夠真真切切的賺到錢了，把日子過得有奔頭，這種情況下，姚家人就算是再累心裏也是甜的。
等到傍晚姚老翁他們路陸陸續續都回來後，更是為今天的豆腐生意帶了一個頂頂好的消息。
說真的，金氏看著大家的背簍，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賣完了？”
姚二郎滿臉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用草繩捆著的三條鯽魚，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面了：
“可不是都賣完了，我去的城門口，在城裏只賣掉了兩塊，我就想著走遠一點，去了城外的鄭家莊。”
“你們都知道的，鄭家莊的人條件都不錯，也舍得吃，平常就屬他們莊子上的人在肉鋪買肉買得勤。”
“原本我只是想著去碰碰運氣的，沒想到運氣這麽好，一到鄭家莊，就把剩下的十幾塊豆腐給賣光了，光是鄭家老太爺一個人就買了五塊走，剩下的一家一塊，可不就賣完了。”
“鄭家莊人是真的多啊，就這樣還有人沒有買到，讓我明天再背些豆腐過去賣呢，我準備明天再去一趟。”
“我年輕，以後你們在城裏賣，我就走遠一點，去城外的那些村子裏面賣。”
這豆腐實在是物美價廉，就算是在下面的村子裏，也有著能稱得上客觀的消費群體呢。
交代完賣豆腐的事情後，姚二郎又把手裏拎了一路的魚遞給了林回星：“郎君你不是說要買魚燉豆腐嗎，從城外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有人在河邊釣魚，我就花了兩個大錢買了三條。”
永國調味料品種單一，很少有人能把魚做的好吃，更別說稍有不小心這魚刺還會卡著人了。
安平縣有一條大河，吃魚的人多，打魚釣魚的人也多，但是這魚的價格一直不算高，比起肉可差得遠了。
姚二郎買回來的這三條每一條都有四根手指那麽寬，怎麽著也有半斤一條了，這麽三條鯽魚才買成兩個大錢，可以說是很實惠了。
這賣豆腐的帳還真不好算，因為除了虎子他們幾個孩子之外，其他人的人都是糧食和銅錢都有。
姚二郎因為去的莊子上，除了鄭老太爺之外，其他人大多都是用黃豆換的豆腐，這會兒他足足背了滿滿一背簍的大豆回來。
楚氏他們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銅錢少，豆子多。
林回星急著去處理魚，也顧不上算這個麻煩帳了，只能擺手道：“先只算銅錢吧，這豆子就留著之後做豆腐用，也省了花錢去買了。”
林回星也沒想到永國人這麽愛用糧食換豆腐，按照姚家人的產量，今天收到的豆子都夠他們用好幾天了。
雖然有些打臉，但是林回星也只能提醒道：“馬上天氣就要熱起來了，這豆子囤多了要長蟲子，你們回頭出去賣豆腐的時候算著一點，也別在家裏囤太多的豆子了，一般情況下還是收銅錢吧。”
姚老翁他們連連稱是，其實在看到大家都換了這麽多的豆子回來後，姚家人也意識到了這樣下去不行。
因為產量比其他四谷高，這大豆的價格一直都是很便宜的，只要不是遇到災年，這豆子的價格就一直沒怎麽起伏過，他們手裏要囤積太多的豆子話，想賣出去換錢也不太容易。
為了以後不那麽麻煩，姚家人也只能以後視情況少換一點黃豆回來了。
有魚有豆腐，今天晚上姚家的夥食就很簡單了，就是一道鯽魚豆腐湯，一大鍋豆渣餅。
這豆渣餅子也是能吃的，考慮到林回星嘴挑，金氏煎豆餅的時候還強忍著心疼從本來就不多的葷油罐子裏挑了兩筷子的豬油煎。
然而金氏這可是好心做了壞事，林回星一直嫌棄永國的豬肉味道大，就連這豬油，也帶著一股味道。
這豆渣餅的味道本來就不算好了，再加上帶著腥臊味的豬肉，他真是聞著就忍不住皺眉了，更別說要讓他硬著頭皮把這樣的食物餵到嘴裏了。
只能說還好金氏舍不得油，只有給林回星和蘇大華他們煎的豆渣餅舍得放油，最後給自家人煎的時候，就舍不得放油了。
這種沒沾上豬油味的豆餅林回星還是能夠吃的下的。
豆渣這玩意兒漲肚子得很，一個豆渣餅下肚，再喝上一碗魚湯，吃上幾塊豆腐，林回星就覺得飽得不行了。
想到姚家人明天還要早早地起來磨豆腐，吃完飯後林回星就催著他們趕緊去睡覺了。
至於林回星自己，因為晚上吃得太撐了，倒是在草席上輾轉反側了好些時間才睡著。
不過林回星感覺自己剛睡著沒多久，院子裏就有了動靜了。
林回星迷迷糊糊地聽了一會兒，好像是姚家人已經起床磨豆子了。
林回星本來想起身出去看一下的，奈何他太困了，身體實在是動不了，最後只是想了想就又沈沈地睡了過去。
昨天做飯之前就泡好了豆子，姚二郎心裏記掛著事情，實在是睡不著。
這磨豆漿可以說是做豆腐最重要的事情了，姚二郎擔心自己睡得太熟了耽擱明天的生意，所以在房間躺了一會兒實在睡不著後，他就起來磨豆子了。
聽著身旁的動靜，金氏還含糊地問了一句：“這會兒還早吧。”
姚二郎怕吵醒一旁的兒子，壓低了聲音道：“嗯，你睡吧，我睡不著，把豆子磨完了再睡。”
饒是金氏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聽了自家男人這話，還是強打起了精神想要起來幫忙。
然而姚二郎一把就把她按了回去：“你睡你的，不用起來，我一個人可以的，等豆子磨完了你再起來就是了。”
聽了自家男人的話，金氏也沒多掙紮，倒回去就繼續睡了。
姚二郎摸索著穿好衣裳後，到墻角拿起油燈點燃了離開了房間。
深夜外面還是有些冷了，姚二郎哈了一口氣後，擡手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怕把家裏的其他人給吵醒，姚二郎還特意放輕了手腳。
不過這石磨放的地方離林回星他們住的的廂房近，他又沒睡熟，所以才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開始磨豆漿後，慢慢地姚二郎就不覺得冷了，等桶裏的豆漿積滿一桶後，他已經出了一身薄汗了。
姚二郎在心裏盤算著，回頭還是得把這石磨挪到柴房裏面去。
雖然如此一來柴房就會更加狹小逼仄，但是院子裏連個頂棚都沒有，晴天還好，要是下雨，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院子裏面磨豆子。
柴房雖然小，但是到底有個稻草頂，多而不少的總能派上點用處。
聽林回星說這豆子磨得越細膩豆漿就越多，豆渣就越少，今天姚二郎磨豆子磨得可細心了，最後三十多斤豆子，他足足磨了三個時辰。
說真的，雖然姚二郎也是做慣了苦力的人，一次性推了這麽久的石磨後，他整個人還是有些脫力了。
把磨好過濾好的兩大桶豆漿用細棉布蓋上後，姚二郎甩著酸疼的膀子回房間睡覺去了。
勞累過後，姚二郎幾乎是在閉上眼睛的下一秒就開始打起了呼嚕來。
金氏聽到雞鳴聲後，就睜開了眼睛，看旁邊睡得直打胡亂的男人，她也知道對方磨完豆漿後肯定是累得不輕。
躡手躡腳起來後，金氏也舉著油燈準備去熬豆漿了。
然而金氏這邊剛出門，就和從院子另一邊房間出來的婆母楚氏對上了視線。
婆媳兩人四目相對，也沒說什麽，只腳步一致地往柴房去了。
之後楚氏燒火，金氏看著鍋裏的豆漿，聽說林回星喜歡喝豆漿豆漿沸騰後，她還特意舀了一陶罐出來，回頭放在竈上熱一熱就能喝了。
點豆腐之前，金氏實在沒有底，在心裏猶豫好一會兒後，她還是大著膽子讓婆母去叫了林回星。
雖然林回星昨天就說了今天讓姚家人自己試著做豆腐，但是這可是滿滿兩大桶的豆漿，金氏十分擔心自己做不好。
所以還得讓林回星在旁邊看著她才能夠安心。
聽到門聲後，睡在門口的蘇大華最先起來，聽楚氏說是想讓林郎君去看著點豆腐後，他想都沒想就上手推了推林回星。
林回星迷迷瞪瞪地被叫醒後，是坐著緩了一會兒神後才清醒過來了的。
林回星揉了一把臉之後，才強打起精神去了柴房。
到了柴房後，見金氏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看，林回星當即出聲道：“別擔心，大著膽子幹，你先用我們昨天留的鹵水試一試。”
林回星到場後，金氏也輕松了不少，她把昨天特意留出來的鹵水倒進木瓢後轉著圈往豆漿裏面加。
一勺鹵水倒完後，鐵釜裏的豆漿還沒發生改變，就在金氏滿心不安地以為是自己把豆漿做壞的時候，林回星又出聲了：“別急，可能是鹵水用得不夠，再加一些。”
金氏聞言定了定心神，又從陶罐裏倒了一瓢鹵水出來。
第二瓢鹵水加到一半的時候，鍋裏的豆漿總算是開始凝固了。
金氏見狀直接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成功了，我都以為這一鍋豆漿要用不成了。”
第一瓢鹵水下去豆漿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時候，金氏的心簡直是提到了嗓子眼了。
別說這三十幾斤豆子就要不少錢了，就說剛才姚二郎可是在院子裏辛苦推了好長時間的磨，才有這些豆漿的，這要是就這麽糟蹋了，金氏能甩自己好幾個大嘴巴子。
林回星也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金氏為的是豆腐做成功了，他為的是昨天留下來的鹵水也能用。
如此一來，就不用總是消耗石膏了，這豆腐的成本也能稍微降一些了。
金氏他們又等了一會兒，等鍋裏的豆腐徹底的凝固成型後，她才一瓢一瓢地往已經清洗過的豆腐筐子裏面裝。
今天的豆漿足足有滿滿一鐵釜，最後足足得了三筐豆腐，不過其中兩筐的豆腐是裝滿了的，有一筐的豆腐只裝了木筐的一半高。
林回星摸了摸下巴出聲道：“回頭你們再去找木匠定做一個稍微小一點的木筐備用。”
至於今天這一筐明顯比正常豆腐要薄上一半的豆腐，賣肯定不合適的，只能讓林回星帶回上梁溝吃了。
本來就是昨天就決定了的事情，現在確定姚家人不用自己幫忙就能做成豆腐後，林回星總算是能放心的回上梁溝了。
姚家人是在當天早上知道林回星要離開的消息。
“豆腐你們就做著，賺了錢就單獨收起來，我下次過來的時候我們再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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